姹紫嫣红开遍(第一章)
为爱发电,宁九郎*齐王爷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台上的伶人咿呀婉转,调儿还是那个调儿,但是京戏的味儿却不似从前那般了。
台下也不见年轻的身影,只熙熙攘攘地坐着些年过七旬的老人。
“要我说啊,这商老板要能多唱个几年,咱也不至于受这份罪啊,这角儿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喽。”
“是啊,这北平的戏园子左右不过只剩下几家,我这把老骨头为了来听出《牡丹亭》,都快把自己折腾散架了,谁曾想,唉,这出戏唱的没魂儿啊。”
“兹要是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要我说,这商老板也未必演的出这杜丽娘,”角落里响起了干脆利落的声音,十几年过去了,商细蕊的利索劲儿可真真儿是一点没变,约莫是二爷太宠了,宠得他脾气越发地大。
台下的座儿大概也没料到堂堂的一代名伶竟会来京郊这老旧的戏园子里来听这一出唱的“聒噪”的《牡丹亭》,只觉得角落里的座儿约莫是个尖酸刻薄,目中无人的主儿。
“商老板都演不了,莫非你演得了?”这些把老骨头们论起戏来当真是谁也让不得谁。
角落里的人轻笑了一声,“非也,这商细蕊演得了杨贵妃,赵飞燕,却真真儿演不了杜丽娘,要我说啊,这世上,宁九郎过后再无杜丽娘。”
宁九郎这个名字,再次被提起,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先生说的不错,我爹以前常说,宁九郎演活了杜丽娘,这到最后啊,当真是分不清到底是九郎演了杜丽娘,还是杜丽娘借着宁九郎还了魂儿,我呀,跟我爹一样,就好这口《牡丹亭》,可到底是这出戏叫人失望了,人不如旧啊,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就该守着回忆过日子喽,”坐在第一排的座儿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起身。
只一眼,便瞧出了,那是齐王爷的儿子,从前的三贝勒。
商细蕊猛然攥紧了袖口中藏着的玄女图,师父,你听见了吗?齐王爷听懂了你的《牡丹亭》,也看懂了你为他唱的这一场游园惊梦,宁九郎从来就没认过他这个徒弟,可商细蕊却在心里叫了一辈子的师父。
光绪二十年秋。
京城四处张灯结彩,三日后便是老佛爷的生辰。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皇上今年可是请了宁九郎入宫为老佛爷贺寿呢。”
“莫非就是那个四大名伶之首的宁九郎?他不是只在南方唱吗?”
“是啊,可也难抵皇威啊,老佛爷听了三年姜荣寿的《阎惜娇》,早腻歪了,要我说啊,要不是这姜荣寿在唱戏方面还有点儿天赋,早该被座儿轰下台了,仗着给老佛爷唱过几出戏,整日里趾高气昂,说到底啊,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京城啊,是该有人来压一压他的威风了。”
“你也别那么绝对,我可听说啊,这宁九郎宁老板,当真是位绝世无双的人儿呢,据说以前可是位世家公子呢,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加上先天的嗓子好,才入了这行,江南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嫁给他,奈何这位宁老板眼高于顶,为此开罪了不少权贵呢。”
“呵呵,世家公子?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戏子终归是戏子,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齐王府书房内。
跑进来一个打扮得明艳靓丽的人儿,“二哥,二哥,你可知姑母今年过寿请了谁唱戏?”说话的便是齐王爷的亲妹妹霁月格格。
“还能有谁?老佛爷不是最爱看姜荣寿的仙人跳吗?”齐王爷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轻轻的搁置在案台上,将宣纸晾在一旁。
“不是不是,老佛爷啊,今年请了江宁的宁九郎呢,”小丫头激动地满脸通红。
齐王爷顿了顿,似乎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不过印象不太深,他本也不爱听戏,偶尔听几场也不是为了陪老佛爷和王公贵族们逢场作戏罢了。
“你之前不是还说这唱戏的咿咿呀呀,难听至极吗,说比起你在国外学的那个什么,歌剧差了十万八千里吗?上次你进宫给老佛爷吼了两嗓子,老佛爷现在头还疼呢。”
“这不一样,我说唱戏难听,是在遇见宁老板之前,二哥,你可不知道,上个月我陪额娘回江宁省亲,机缘巧合下听了一出宁老板的《武家坡》,那可真的是惊为天人啊,那什么,姜荣寿,和宁老板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得埋到地底下啊。”
“我看你是被宁老板下蛊了,”齐王爷宠溺了敲了敲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美美的头。
“二哥,你还别说,你笑起来的样子跟宁老板还真的有点儿像,不过还是比他差了点味道。”
“我看你这丫头真的魔怔了。”
“二哥,不单单是我,只要见过宁老板的人都很难再忘记他,而且,他在台上和台下完全是两个人,在台上呢,他可以是眉目流转的美娇娘,可一下台,他就成了位清冷孤傲的绝世公子,怎么形容呢?”小丫头咬着指甲,到底该怎么形容宁老板的气质呢,“哦,对了,就是那句‘纵使年少风流可如画,却也自成风骨难笔拓’,魏晋时,有看杀卫玠,若是宁老板生活在那个时候,怕是要出看杀宁郎吧。”
小丫头说完,仍是一脸痴迷状。
齐王爷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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